真相到底是什么，最大的突破來自2014年3月20日，當天澳大利亞宣布在衛(wèi)星照片上發(fā)現(xiàn)疑似飛機殘骸。然而一天過去，連迅速趕到的最先進海上巡邏機也沒有找到照片上的殘骸，而且又有消息說不排除是遺失的集裝箱。于是，21日的最新消息又轉回神奇的大馬官員，他們這回說：不能完全透露全部信息，是為保護機上乘客的安全。于是，猜測又完成一個輪回，人們又一窩蜂地想：這意味著飛機或許是安全的？又回劫持論如果是這樣，當然是最好。然而，馬官方的這種暗示絕非首次被這樣猜測。其實這完全是個怎樣理解的問題。只要沒有飛機的確切下落，馬方從純理論上的確不能排除飛機被劫持的可能。但是，請千萬注意，馬方最不擅長、也表現(xiàn)最不好的就是——把話說清楚。如果他們意思只是理論上不能排除劫持的可能，而你已經(jīng)按被劫持去理解，那么問題馬上來了，什么樣的劫持陰謀大到劫匪一直不提要求，甚至不公開手中籌碼？或者，什么樣的要求可怕到被勒索的政府不敢公開？基于現(xiàn)代責任政府的運行職責，如果已經(jīng)面臨這樣的劫持和勒索，堅持秘密談判的合法性、合理性、必需性何在？談判成功誰來付錢或者滿足對方政治條件？談判失敗才公布，后果如何？這些都是起碼的前提。在各國情報、媒體、社會傳播如此發(fā)達，跨國信息流動如此活躍，涉及有關方如此多的事件上，如果馬政府象陰謀論者想象的那樣，談砸了被對方撕票，還竟敢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生，繼續(xù)裝模作樣地搜索？除了朝鮮可以試試，還真沒這樣有能耐的政府。其次，如果是純粹的飛行員個人自殺，用這種方式也需要其他人配合，折騰得這么復雜的自殺，有多大可行性？倒是20日美國一飛行員推測該機只是因失火而導致墜機，雖較富偶然，倒真能解釋一系列技術現(xiàn)象，啟示我們保持開放的態(tài)度，不要急于下結論。剩下的劫機卻并非什么新發(fā)明，世上千奇百怪的劫持多了去了，總歸有個訴求。那么，劫機的訴求無論與哪個方面有關，要到什么可怕的程度，才會嚇得各國政府除了繼續(xù)保密外一籌莫展，對劫匪言聽計從，還要瞞著全球公眾繼續(xù)假裝搜索？歷史上的劫機訴求，大至釋放上千名囚犯，索要百億現(xiàn)款，也達不到這個程度吧？而劫持訴求一旦大到離譜，比如索要世界一半的黃金，要求某個省劃給某個反政府武裝，要求事后保證不追究等等，反而倒好辦了，因為這樣的條件完全給他兌現(xiàn)，他也消受不起。也就是說，沒了交易的可操作性，他吃進去遲早吐出來，因為他手里的200來條人命雖然是個大籌碼，可這樣的籌碼的用法不外乎以前案例中那些（請家屬們原諒，我們只是從犯罪學的角度討論），這并不是萬能的。長期留著用，政府也不會答應交易。另外，如果真與馬國內政治，或者東南亞乃至中東恐怖組織有關，從恐怖組織的目的說，一直秘密談判的好處也不大。要是談判中被突襲成功，那可連組織的名號都沒來得及打響??！這還沒有考慮到，這么大一架飛機，在沒有哪國政府配合的情況下，躲過東南亞、南亞、中亞、澳大利亞多國防空力量，躲過全球偵察力量，能夠在哪里找到有近3000米跑道的機場隱蔽至今？最終逼出是美軍迪戈加西亞基地參與陰謀，已經(jīng)是邏輯上遭遇死胡同，卻非要裝預言家的陰謀論者走投無路之舉。總之，這樣的劫持如果存在，對手神奇若此，恐怕我們把人質救回來的概率也極低了。面對現(xiàn)實實際上，如果沒有任何劫持的線索，按這個思路去工作，已經(jīng)偏離了問題，因為對劫持是開動反恐機制，尋找的是完整飛機和人質，而按事故（包括劫持失敗造成事故）思路是開動搜救機制，尋找的是殘骸。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對象?，F(xiàn)在當然是雙管齊下，但實際上無非還是兩個方向都沒有進展時，對準確信息已經(jīng)快絕望的社會迅速又開始在兩個極端間跳躍，這個方向一否定，馬上大舉猜測另一個方向。這個過程中的媒體經(jīng)驗教訓已有太多論述，但筆者認為應當思考的不止是媒體，也與受眾有關。中國公眾可以說從未遇到過這樣的跨國災難，特別是在全球化的信息時代。我們當然不希望，也很痛心這樣的事發(fā)生，更不希望它發(fā)生更多，但客觀地說，災難是常有的，一個社會在災難中積累出一種日益成熟的心態(tài)是有必要的，更是可以傳承的財富。這點可以向日本學習。回到事件中，其實是事故還是劫持，終歸還是真相問題，而當務之急是找到飛機的下落。在劫持情境下尋找完整飛機的工作其實是可以較快有起碼初步的結論的，只是這次也沒有多國總指揮機構，馬方說真地也擔不起完全排除哪種可能的責任，因而這個結論始終是不明確的。但從概率說，這個可能已明顯減小，而尋找殘骸早已成為核心工作。在這一點上，澳大利亞的這次發(fā)現(xiàn)如果判斷錯誤，拜托中國社會也不要又以什么“烏龍”評判。這項工作挑戰(zhàn)著人類最高科技，各國都在盡力幫忙。有不協(xié)調等問題只能多體諒多感謝，中國沒有理由抱怨這個那個，更沒有能力說“不行閃一邊，老子自己來”。在這種事情上，我們的朋友不是多了而是少了，猜疑和不合時宜地扯出其它糾葛更不是少了而是多了。現(xiàn)在必須承認的事實是，不管是什么原因，墜毀的概率已經(jīng)非常大，這將使殘骸的分布極為隨機而廣泛。由于海洋的動態(tài)性嚴重影響殘骸的位置，通訊數(shù)據(jù)計算出的兩條可能最大的弧形正隨著時間迅速散開。即使找到個別殘骸，也不等于能夠打撈到主要部分，特別是黑匣子。即使找到黑匣子，也不等于能破解謎團。因此，所有人都應該對這件事有個心理準備，它最壞情況是成為一個持續(xù)多年的謎團，其次是耗費幾年才找到，甚至被偶然發(fā)現(xiàn)線索。我們希望出現(xiàn)最好的情況，但誰都知道，現(xiàn)在最好的情況也不過是一次劫機談判，而且可能性極低。那么，可以預料，如果沒有突破，事件只能進入善后理賠，同時以極大的耐心和多國協(xié)作保持一段時間的搜索。再沒有結果，就只能納入懸案，特別是各國不可能長期不計成本。作為第一次面對這種事件的中國社會，還是少一些抱怨，少一些陰謀論。馬來西亞政府表現(xiàn)不佳，的確不必辯護，但嚴格說也是第三世界國家常見水平，中國自己來未必駕輕就熟。中國更不必由此又痛感自己武器裝備不行，南海沒有基地，南印度洋沒有部署，地區(qū)號召力不夠。這一事件如果離開國際協(xié)作，能獨立應對的仍只有美國，這是事實。從救援的角度，中國當然應當盡可能完善，但救援力量的全球到達，其實已接近于作戰(zhàn)力量的全球到達。對國家長遠地位也可以有一些壯志，只是恐怕不必以救援來加速這個巨大的野心。其實，同中國是否需要全球作戰(zhàn)一樣，中國海外利益和海外公民安全需要加強保護，但是否就只以遠程飛機說到就到來衡量，其實頗為狹隘。今后很長一個時期，中國海外利益保護仍將以塑造有利的政治、經(jīng)濟環(huán)境，加強國際協(xié)作來實現(xiàn)，自身武力的貢獻絕不是根本，以為有武力就無人敢犯則更是幼稚。除了實力的限制，更重要的是從這次事件中體現(xiàn)出的，一個全球首屈一指的大國，還應該在承受力、心態(tài)、思維方式、社會理念、胸懷、包容、智慧、魅力等方面大有長進，至少不是眼下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