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節(jié)主題】如何識別并處理移情和反移情【本節(jié)簡介】 本節(jié)課主要解釋了，什么是移情？什么是反移情？以及移情和反移情具體有什么表現(xiàn)形式？并且還結合實際案例，分享了當來訪者出現(xiàn)移情時，咨詢師可以怎么做？本節(jié)課的豐富內(nèi)容，能夠很好地幫助你，對移情和反移情有更深入的理解，以及讓你了解到，在咨詢時該如何應對和利用它們?！灸銓⒙牭健俊舅伎甲鳂I(yè)】 回想你最近一兩個月遇到的一些人，在其中挑出第一次見面就讓你很有感覺的一個，這個感覺可以是很喜歡，也可以是很不喜歡，然后想一想，是ta身上的什么特點讓你對ta有這些感覺（ta的特點包括外貌或行為舉止），ta的這些特點會讓你想到過往經(jīng)歷中的哪些人呢？你跟那些人之間又發(fā)生過一些什么事情？ 1 大家好，我是舒幼娥，很高興和大家一起讀《心理動力學心理治療簡明指南》這本書。上一節(jié)我們一起了解了心理動力學治療中阻抗的來源、常見的防御機制，以及如何解釋來訪者的阻抗和防御。下面我們來了解一下，心理動力學心理治療的另一組核心概念：移情和反移情。設想一下，你見到一個人，他的神情和樣貌有點像你一個很好的朋友，你是不是立馬就會對他有親切感，甚至在心里面認為，他跟你的朋友可能有些性格特點上的類似呢？如果你的回答是“對，就是這樣的?！边@時候移情就已經(jīng)發(fā)生了。所以，所謂移情，簡單的說就是，你把對好朋友的情感和想法，轉移到了這個新認識的人身上。每個人其實都是通過再現(xiàn)過去關系中的重要情感，來構建當前的人際關系的。為什么會這樣呢？因為人的心智部分，是由一個人對過去重要人物的記憶組合而成的。所以當我們遇到一個新的人的時候，為了努力的去理解新認識的人，我們就會在記憶里掃描，找到一些標準來對新的人進行評估和比較，而這些標準最初是來自過去的朋友、親戚、愛人或者敵人。當我們?nèi)ビ^察人們，跟他們談論現(xiàn)在的生活、談論當前的關系的時候，我們所看到的，只是他們關系的表象，處于表象之下的是關于過去的重要關系的記憶，就像處于皮膚之下的肌肉和骨骼。也就是說，那些過對去的重要關系的記憶，成了人們整個內(nèi)在人際世界至關重要的組成部分。人們在所有的關系中都會塑造移情，好像有一種心理需要，必須去重復過往，以掌控那些情感上非常困難或痛苦的內(nèi)容，這也是我們通常所說的強迫性重復。因為心理發(fā)展永遠包含著困難和痛苦，所以這種強迫性重復和移情的結果，在人類的體驗中無處不在。舉個例子: 一個女孩子，因為種種原因，剛出生就被送到了外婆家撫養(yǎng)，在她成長的過程中，就像“郵包”一樣，在不同的養(yǎng)育者之間流轉。在她幼稚的心靈里，她無法理解真實的情況到底是什么。她所體驗到的，就是當她想要靠近、依戀他人的時候，總是又被轉手“拋棄”了。所以，在她的內(nèi)心深處形成了一個刻骨銘心的信念：沒有誰會一直愛我，當我靠近誰，誰就會拋棄我。所以當她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她遇到了心儀的男子，等她開始和對方走近，去建立親密關系的時候，被拋棄的恐懼就占據(jù)了她的身心，讓她忐忑不安。所以，每當他的男友想要靠近她的時候，她就覺得不能回應他，因為擔心，如果太容易讓男友得到，可能他很快就會甩了自己。于是每次在男友主動、熱情的時候，她都變得很冷淡，刻意將其推得遠遠的。當這個過程一次又一次發(fā)生時，男友體驗到了冷漠和拒絕，他覺得，似乎只有他一個人在乎這個關系，最終他累了，選擇了逃離，于是女孩又一次體驗到了“被拋棄”。所以，不是過去不幸的經(jīng)歷讓人變得不幸福，而是過去的經(jīng)歷，讓個人沒法去信任，而這種沒有安全感的心理狀況，就會破壞掉關系。2 好，剛剛我們講了，為什么會產(chǎn)生移情，以及移情是怎么發(fā)生的，下面我們繼續(xù)來講講，心理動力學心理治療中的移情是什么？以及有哪些形式？心理動力學治療中的移情指的是，來訪者對咨詢師的情緒和情感，是來訪者將自己在兒童早期，指向父母或者是撫養(yǎng)者的想法和感受，轉移到咨詢師身上的狀態(tài)。對移情的形成和理解是咨詢師最重要的工具之一，它是一個媒介，一個舞臺，它在咨詢室里活化了來訪者的困難，事實上也正是這一過程，令心理動力學心理治療區(qū)別于其他形式的治療。同時也通過移情，讓來訪者理解了過去體驗到的內(nèi)容，以及那些體驗如何在此時此地繼續(xù)存在。移情的表現(xiàn)形式多種多樣，可以說，有多少個來訪者就會有多少種移情形式，對于每一個來訪者和治療師的組合，移情關系的體驗都是獨一無二和勞神費心的。移情的表現(xiàn)形式包括:來訪者對于咨詢師的強烈的愛，或者是性的渴望；強烈的不喜歡，甚至是憎恨；貪得無厭的苛刻要求，或者是宣稱咨詢師對他毫無幫助。對于很多新手的咨詢師來說，這種來自于來訪者的強烈的情感，會引發(fā)他們強烈的不適。3 那么當來訪者出現(xiàn)移情時，咨詢師又該如何對移情進行工作呢？下面我將結合兩個案例來談一談。一位45歲左右的女士，因為長期跟女性同事關系緊張，而前來尋求幫助。她是一名小學老師，她所有的領導和同事都是女性，她說，她總是感覺到這些女人都很驕傲、很專橫。她在咨詢過程中，她常常是沉默、被動的，而且經(jīng)常在咨詢幾分鐘之后，就要求咨詢師，根據(jù)最近的咨詢所談的重要議題，來建議應該談什么，來指導這一次的咨詢。但是之后，來訪者開始抱怨咨詢師專橫，而且不能夠讓她想說什么就說什么，許多她想說的話，都沒來得及講出來。感覺她和咨詢師的關系，已經(jīng)變得她跟其他女性的關系一模一樣了。咨詢師對此進行反思，她假設說，來訪者因潛意識的推動，去創(chuàng)造了一種互動方式，而咨詢師也順應了來訪者的這種方式去做咨詢。咨詢師對來訪者解釋了這一點，并且問她，除了在工作中，過去還有沒有類似的例子，有沒有被其他專橫的女性所支配的時候。來訪者立刻回答說，這是她與母親相處的主要方式。意識到這一點后，她開始理解自己，其實她在和所有女性的關系中，都試圖在制造這種情形，包括和她的咨詢師。所以，對移情工作的重點是，當來訪者對咨詢師有一些負面情緒或情感的時候，咨詢師需要協(xié)助來訪者，回想過去的歷史，同時要協(xié)助來訪者，理解在這一類情境下的個人反應。不過也有些時候，來訪者的移情表現(xiàn)并沒有那么清晰，這就需要咨詢師根據(jù)經(jīng)驗去探索。所以，咨詢師必須永遠關注，來訪者對咨詢師的想法和感受是什么，然后需要注意，不要把病人的說辭，看作是針對咨詢師本人的。在這里也舉一個例子。一位30多歲的男士，在他妻子懷孕期間，因為焦慮持續(xù)加劇而前來咨詢。在他妻子接近預產(chǎn)期時，他開始談到，在妻子分娩的時候要停止咨詢。他說咨詢師已經(jīng)幫助他很多了，他現(xiàn)在可以跟妻子好好相處了，并且表達了感激和贊揚。但是咨詢師看到這位男士依舊被很多沖突所困擾，這些沖突對他的工作、關系都有很大的影響。所以跟來訪者明確指出，他有必要繼續(xù)咨詢。并且對來訪者說:“你說我給了你很多的幫助，并且表揚我，請告訴我多一點，在這個時候，你對我的感受，你認為我是怎樣的？尤其是在你知道，我認為我們還有很多工作，需要共同去做之后?！眮碓L者反饋說，他感覺非常惱怒，因為他覺得咨詢師的問題很冒昧，他覺得咨詢師不是真正的，對于幫助他，是有興趣的，他只是要賺他的錢。然后咨詢師指出，以前來訪者并不情愿表達這種想法。接著提出，還想知道來訪者在咨詢過程中，是否感覺到了很多的問題。然后來訪者講出了一個，對咨詢師的長長的怨言清單，并伴隨著很多之前被隱藏的憤怒。后來經(jīng)過更深入的咨詢發(fā)現(xiàn)，來訪者的這種移情反應，是來源于他暴躁而且自私自利的父親。4 說完移情，我們就不得不說說反移情。反移情是指咨詢師對于來訪者的情感反應，這些反應對于了解來訪者來說，既是一種阻礙，也是一種幫助。那么具體應該怎么利用反移情呢？咨詢師可以在咨詢的過程中，通過觀察自己，細微的情感反應，首先注意到來訪者的核心的沖突性問題，然后咨詢師可以通過自我分析，來探索這些情感，這些情感可能是來自咨詢師自己潛意識中的反射，也可能是來訪者正在浮現(xiàn)的擔憂，而且這些擔憂可能隱藏在來訪者的語言行為，或幻想的背后。我這樣說，可能不太好理解，我舉個例子來說明一下:在咨詢室中，一位孤僻的中年女教師，在用一種很冷的語調，談論她對同事的批評，然后接下來她開始批評咨詢師，她說:“我不想和你說話，你很疏離，也沒有認真聽我談話的內(nèi)容?！甭牭竭@樣的批評，咨詢師感覺到有一些厭煩、生氣，并且想要為自己的工作辯解，但她覺察到，自己的這種感受可能跟來訪者本身的情感有關系。通過引導和分析，來訪者把她的感受，和她對家人情感上的疏遠聯(lián)系起來了，她感到不被愛、不被欣賞和受到批評，這些感受尤其來自于媽媽。在這個案例中，咨詢師通過觀察自己的情感反應，并且把它加工成理解病人體驗的可能的窗口，那常見的情況是咨詢師的反應越強烈，甚至越窘迫，就越可能反映出，來訪者內(nèi)心一個關鍵的、隱蔽的和沖突的狀態(tài)。5 那么反移情具體又有哪些形式呢？主要有兩種形式:一致性的反移情和互補性的反移情。首先，我們來看看，什么是一致性的反移情？一致性的反移情是指，咨詢師認同了來訪者的情感狀態(tài)。比如，在上面的案例中，咨詢師感受到的是受傷害、被貶低，這是來訪者經(jīng)常有的情感狀態(tài)。那互補性的反移情又是什么呢？就是在上面的案例中，如果咨詢師抵抗這種痛苦的、受貶低的感覺，用批判和敵意來還擊，她就顯示出了互補性的反移情，也就是說，她選擇了批判性母親的角色。在反移情中存在著大量的情緒力量，一個互補性的反移情，可能會削弱咨詢師善意、中立的立場，在咨詢中導致一種來訪者過去經(jīng)驗的重復。比如在上面的案例中，面對來訪者的批評，如果咨詢師因為感受到厭煩和生氣，而直接攻擊來訪者，這可能讓來訪者再一次體驗到受傷的感覺。相反的，如果使用反移情去塑造和傳遞解釋，就能夠成為最有利的治療工具。我們舉個例子來具體講一講。剛剛講到的那位情感疏離的中年女教師，在咨詢的后面幾個月里，她堅持說所有的男人都是暴躁的，都是會虐待女性的，她永遠都不會結婚，她的情緒憤怒而悲傷，并且還透露了她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被虐待的性幻想。咨詢師指出，來訪者在實現(xiàn)自己的預言，她一直專注于一種受虐的性觀念，潛意識中一直在尋找那種始亂終棄的男人，這種劇情已經(jīng)重復了無數(shù)次。聽到咨詢師的解釋，來訪者立刻火冒三丈，攻擊咨詢師，說她的解釋是誹謗。咨詢師因為病人殘暴的攻擊，而感到很受傷，她很憤怒，也有些模糊的內(nèi)疚，覺得或許她不應該說得那么直接，她也在思考，是不是她也在攻擊來訪者。咨詢師思考了幾分鐘，然后對來訪者說，這樣直言不諱的表達她的性渴望，有多么的困難，同時也因為她的敏感，或許已經(jīng)把咨詢師體驗為一個有誘惑力的，但是輕蔑的男人，邀請她進入一個親密關系，然后再虐待她。來訪者同意了這種說法，并且也開始贊同之前那個讓她很生氣的解釋了。在這個案例中，為什么咨詢師能夠有后面的這種解釋，是因為咨詢師既體驗到了互補性的反移情，也體驗到了一致性的反移情。咨詢師被來訪者的憤怒、刻薄和受傷的狀態(tài)所激怒，其實是對病人挑剔而親密的內(nèi)化父母的認同、忍受和思考。而對病人抑郁無助和挫敗體驗的認同就是一致性的反應情。這兩個方面能夠帶來有益的解釋。來訪者總是以微妙又明顯的方式挫敗咨詢師，而正是這種方式，讓咨詢師們知道，來訪者是如何被生活中，那些將他們帶入治療的痛苦，所侵擾的。而容納和處理反移情，需要咨詢師有一種分裂的功能，咨詢師一分為二，一半負責反應和感知，誠實的自我觀察，而另一半則致力于理解反移情。對于一個咨詢師來說，非常重要的是，要去注意和忍耐，由病人的挑釁產(chǎn)生的憤怒的反應，避免在受到這種憤怒情緒支配下，直接去攻擊來訪者。這也是心理動力學心理治療，對于咨詢師挑戰(zhàn)最大的一個地方。有的新手咨詢師會告訴我說，她最近瘦的很快，因為每次工作結束之后，都沒有胃口吃飯。為什么會這樣呢？因為來訪者的問題和困難，會激起心理咨詢師自身潛意識和意識層面的渴望、恐懼和沖突。簡單的說，心理咨詢師的工作是一項要求很高的工作，如果沒有對自身深度的理解，真的不可能做好這一類的工作。從弗洛伊德開始，他就要求所有的治療師要接受精神分析，因為他相信，病人在治療中處理他們的潛意識的過程，會引發(fā)自治療師自己的共鳴和回響，假如不識別和理解，他們會破壞治療師有效工作的能力。這也是我們在現(xiàn)實中看到，有些咨詢師工作一些年就覺得很精疲力竭，或者會去轉行的原因了。如果能找一位心理動力學的資深專家，定期進行督導，在這種情況下，心理咨詢師會比較容易來看到，自己會卡在哪種反移情的困境里。所以，有自己的咨詢師和督導師保駕護航，對于成長中的咨詢師是特別重要的。好，今天我們就先講到這里。下面給你留個思考題：回想你最近一兩個月遇到的一些人，在其中挑出第一次見面就讓你很有感覺的一個，這個感覺可以是很喜歡，也可以是很不喜歡，然后想一想，是ta身上的什么特點讓你對ta有這些感覺（ta的特點包括外貌或行為舉止），ta的這些特點會讓你想到過往經(jīng)歷中的哪些人呢？你跟那些人之間又發(fā)生過一些什么事情？今天先到這里，我們下節(jié)課再見?！绢I讀心理咨詢師】：舒幼娥